原标题:“风口”上的农信联社
媒体近日从公安机关获悉，天津农商银行党委书记、董事长殷金宝在办公室割腕身亡。根据现场初步勘察，已排除他杀。看到这样的消息，心情总会比较复杂。
从公开的资料看，殷金宝在担任天津滨海农商行行长时，税前年薪为92万。在金融行业，这可能不算特别惊人的薪水，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收入堪称楼高入云端、可望不可即。放着这大好的人生不去珍惜，偏偏走上绝路，这又是为什么呢？
消息灵通的媒体，这次并没有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但从既往的报道看，殷金宝曾经工作过的两家农商行，都有天津市委的巡视组入驻。无论哪一级巡视，总是奔着问题去的。也许等到巡视反馈时，外界就能初步看出个中端倪了。
在金融领域，农村商业银行还算比较新的事物，但它的前身——农村信用社，则有着比较悠久的历史。殷金宝担任董事长的天津农商行，同样是在信用社联合社的基础上改制而来的。这样的“前世今生”，也许是一个比较合适的观察切口。
爱看新闻而且记性好的人，也许还对一件事情有印象，那就是云南省公安厅近日发布A级通缉令，对西南林业大学现任校长蒋兆岗进行通缉。这条新闻有两个看点，一是通缉令是应云南省监察委的要求而发布的，二是蒋兆岗曾经担任过云南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的党委书记，他的潜逃与一桩窝案不无关系。
云南农信联社的窝案看起来比较深。在将近四年的时间里，原主任罗敏、后来的理事长万仁礼、副主任施增荣先后落马，曾经的党委书记蒋兆岗如今又被通缉。去年8月，云南省委公布了关于中央巡视“回头看”整改情况的通报，其中就提到了万仁礼，把他与云南省委原副秘书长赵壮天排在一起，强调要“严惩所谓有来头、有关系、有能量干部的违纪违法问题”。当时，云南省委还对农信联社进行了机动巡视。看到“机动”两个字，就知道目标肯定是比较明确的。
窝案中的这几个人，背后还站着一个大人物，那就是云南省委原常委、省委秘书长曹建方。曹建方的结局怎么样呢？他被开除党籍并连降四级，降为副处级非领导职务。这样的人生急跌，怎一个销魂了得。
作为一个金融门外汉，我对农信联社的运作机制几乎一无所知。但新闻看多了，就产生了一个粗浅的印象：这个机构容易出问题。简单梳理了一下，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至少有五个省份的农信联社理事长落马。山东的宋文瑄和海南的吴伟雄还都是在退休后被查的。农信联社的理事长虽然只是厅级官员，但其能量却不可小觑。在不少农业大省，农信联社的存贷款规模、网点数都稳坐头把交椅。手中掌握着如此巨量资源，就很难不成为围猎的对象。
甘肃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理事长雷志强，虽然在新闻里不太出名，但是个很有说头的人物。前不久，一些网站上传出消息，说是雷志强涉案金额达92亿，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查了很久，才发现这个“传言”的原始出处，其实是财新网关于甘肃反腐的一组深度报道。这组报道采访很扎实、猛料很多，其中就提到，原甘肃省委书记王三运的儿子王畅与雷志强的儿子有生意往来，雷志强案发也就成了王三运落马的“助推器”。知情者告诉财新记者，雷志强“涉案金额空前”，他自己交代了两亿多元，均不在组织事先掌握之内，“另外还有90亿元的账外资金”。雷志强生活之奢靡也令人叹为观止，抄家时各种文玩拉了两卡车。这样的细节，确实让人不得不思考很多深层次的问题。雷志强在甘肃官场上并不特别抢眼，但他这个理事长竟然可以把天量资金放在“账外”，个中原因，固然有王三运撑腰的因素，但另一方面不也说明，农信联社的内控机制形同虚设吗？
偶发的个案也许不能说明问题，但如果出现了窝案、串案和系列案，很可能就值得严肃反思了。那么多的理事长被查，大概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农信联社的积弊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注视。巡视、专项巡视、机动巡视，也都是为此而来。既然已经站到了“风口”上，到底是不是“起飞”，似乎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文/蔡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