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负责评选、颁发诺贝尔文学奖的瑞典学院正面中大危机,起因是由于不满学院处理一桩性侵指控的方式,三名院士彼得·英格伦、奥斯特格伦和埃斯普马克于上周五宣布辞职,而第四名成员也正考虑辞职。更严重的是,根据瑞典媒体报道,在调查该性侵事件时发现,卷入性侵事件的瑞典名流让·克劳德·阿尔诺涉嫌多次提前泄露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名单。让·克劳德·阿尔诺的另一个身份是瑞典学院院士卡塔琳娜·佛洛斯登松的丈夫。
彼得·英格伦
性侵与泄密
据瑞典媒体4月7日报道,去年11月起,与瑞典学院关系密切的一名文化名流被控在过去20多年间,对多名女性实施性侵。瑞典《每日新闻》当时刊登了18名女性的证词,不过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瑞典媒体并未公布嫌疑人的姓名。
《纽约时报》和多家瑞典当地媒体都指出该名男子为让·克劳德·阿尔诺,其妻卡塔琳娜·佛洛斯登松是瑞典学院的院士,二人经营的文化俱乐部“论坛”被认为是瑞典文化生活的门户,瑞典学院也为该俱乐部提供财务支持。
自从这篇文章发布后,瑞典学院宣布要展开调查,并主动切断了与该俱乐部的经济往来,明确表示不欢迎被指控者参与学院未来的事务。瑞典学院还责成一家律师事务所调查该指控以及该名男子和学院的联系。
而《每日新闻报》的调查还引爆了另一个炸弹:该报周一报道说让·克劳德·阿尔诺曾在诺贝尔文学奖公布前至少有7次泄露了最终得奖人的名字,包括鲍勃·迪伦、阿列克谢耶维奇、哈罗德·品特、帕特里克·莫迪亚诺、耶利内克、勒克莱齐奥和辛波斯卡。
而实际上《每日新闻报》爆出的这个炸弹已不是新闻。因为早在去年12月,让·克劳德·阿尔诺涉嫌提前泄露诺奖得主的新闻就已见诸报端。那么,究竟是谁捅开了这个秘密?其实是三位遭到让·克劳德·阿尔诺性侵的女士爆出的。其中有一位女士曾于2014年在阿尔诺夫妇的文化俱乐部供职,她向媒体爆料:“他(阿尔诺)一直都想把自己描绘成一个伟岸重要的人物,因此我也不知道到底他哪句话真哪句话是假,但他经常谈到他介入(瑞典学院)新院士遴选工作,以及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
据该名女子称,2014年,就在当年诺奖公布前,她正在办公室:“他走进来问我想不想知道今年谁会得奖。我给了他一个不太相信的眼神,他马上说是帕特里克·莫迪亚诺。然后他就走了。”最终,那年的获奖者就是法国作家莫迪亚诺。
而去年在接受《每日新闻报》采访时,学院前任常务秘书则指责阿尔诺的妻子、瑞典学院院士佛洛斯登松泄密,他还说早在2014年,他就知道此事。
目前,让·克劳德·阿尔诺的律师告诉路透社和《泰晤士报》说他拒绝所有针对他的指控。
奥斯特格伦(右三)和埃斯普马克(右一)
诺贝尔文学奖该怎么颁?
目前尚不清楚上周三名院士出走前,瑞典学院召开的会议上究竟讨论了什么。但据另一位成员安德斯·奥尔森表示,委员会投票表决让佛洛斯登松继续保持其院士资格,并决定不根据多数意见辞退该成员。
这样的决定让彼得·英格伦无法接受。“自从去年11月围绕这位所谓的‘文化名流’的危机事件爆发以来,瑞典学院内部一开始似乎达成了共识,但随着时间流逝,分歧越来越大。 ”上周五,他在一封写给瑞典当地某报纸的信中写道。
他解释说,太多院士“对于个人的考虑太多,而对于规章制度的考虑则太少,甚至很少考虑到此事事关这个组织的核心理念”,“我已决定,基于这些理由,我既无法相信,也无法捍卫,我将不再参与瑞典学院的工作。”
奥斯特格伦和埃斯普马克也反对院士们罔顾学院规则。埃斯普马克在声明中说道,“学院内的主流意见置私情于清廉之上。”
奥斯特格伦援引音乐人莱昂纳德·科恩的歌词作结:“我准备离开餐桌,我要退出游戏。”
然而,这些规章制度也会对瑞典学院的工作带来严峻的问题。由于这三位出走院士的席位是终身制,目前尚不清楚如果在世的成员决定空出这一席位,该如何填补这个空缺。
以前院士卡努·安隆德为例,他因2005年诺奖授予奥地利女作家耶利内克而愤然离职。他称耶利内克的作品“牢骚满腹,不忍卒读,庸俗色情”。然而安隆德的席位直到他于2012年去世前依然无人替补。
然而,《泰晤士报》注意到瑞典学院的规章制度中也要求诺贝尔文学奖评委员会有法定人数的要求,即在作出重大决定(比如选举新成员)之前必须要有至少十二名成员参与。目前除了上述三位院士已出走,另一位成员萨拉·斯特里斯贝里据说也在考虑离职,而另外两位成员科斯汀·埃克曼和洛塔·洛塔斯则因其它原因正在休假中,学院似乎正面临一个类似22条军规的悖论:一旦人数减少到一定程度,他们将得找人替补以达到法定人数的规定,但他们又必须首先得有能达到法定人数的委员会来决定新成员的加入。
瑞典学院现任常务秘书萨拉·达尼乌斯告诉当地媒体,他们正考虑修改规则。“如果有院士想离开学院,那应该是可能的。”
周一,瑞典国王、瑞典学院赞助人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也介入了此事。根据美联社的报道,他告诉当地媒体说,学院成员间的分歧“让人感到难过,我希望能得到妥善解决”,他还补充说明他有信心这些问题最终可以解决。
奥尔森则表达了更谨慎的态度。“我想相信学院这次能渡过难关,我从来没觉得我们真的处于如此严峻的危机之中,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比想象得更糟糕。”
而更糟糕的是,瑞典学院院士这样一个文化共同体,现在正面临着一次重大危机,院士之间的亲密关系因此事件而开始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