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国家卫计委怼阿胶”的事,成为春节期间的一个新闻。
2月18日,认证为“全国12320卫生公益热线官方微博”的微博用户@全国卫生12320,发布一条微博称:阿胶在保健品中的段位一直很高……不过,阿胶只是“水煮驴皮”。驴皮的主要成分是胶原蛋白,而这种蛋白质缺乏人体必需的色氨酸,并不是一种好的蛋白质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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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12320卫生热线是国家卫计委主管的公益电话网络,主要承担公共卫生领域的咨询和投诉举报的职能,所以,这次@全国卫生12320的发言,被一些人解读成了“国家卫计委称阿胶只是‘水煮驴皮’”。一石激起千层浪,“中医黑”和“中医粉”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还有金融领域的分析师称,这次“官方表态”可能影响中国的阿胶产业,而这场风波中被卷入的东阿阿胶(62.530, -0.22, -0.35%)(000423.SZ)等企业尚未公开回应,云云。
这恐怕是就是对于个别政务微博发言的误读了,无论是挺中医的还是反中医的,都有一些反应过度。
查阅@全国卫生12320的官微,可以看到,它经常发布一些与食品营养相关的信息,而且很明显很多都是网络摘录的。比如,这次惹出争议的“阿胶只是‘水煮驴皮’”一说,就是摘录了之前“丁香医生”撰写的指斥燕窝、阿胶、蜂蜜等保健品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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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全国卫生12320不仅怼过阿胶,还捧过海参和干贝。官微曾盛赞干贝是“女性减肥修身之佳品”,“有助于降血压、降胆固醇”,“还具有抗癌、软化血管、防止动脉硬化等功效”。对于海参,@全国卫生12320的官微也不吝表扬,“海参中的皂甙能够帮助抑制肿瘤,提高机体细胞免疫力”。
这就让人看不懂了,一会儿贬阿胶是水煮驴皮,一会儿又盛赞“干贝抗癌”“海参抑制肿瘤”,到底哪个是正式的“国家卫计委官方态度”呢?
其实,将@全国卫生12320的所有微博发言,硬说成是国家卫计委的产业政策,是过度解读;而相关政务微博也应该明白自己发言的巨大影响力,不能将自己混同于“公号小编”。
众媒时代,政务自媒体账号承担了多种传播角色和功能,既包括传统的行业政策发布、政府信息公开,积极反馈民意,也包括与网友联络感情、进行社交活动的功能,甚至有些政务微博还会插科打诨、卖萌。政务微博的这几种功能,有时存在一定矛盾,公文体的严肃、庄重,社交体的亲切、互动,晚安体的鸡汤,其社会效果和话语模式是不一样的。
以这次“阿胶只是‘水煮驴皮’”的发言来说,官微打的标签是“12320健康”,这在发布者看来是一篇“养生文”,也只是摘录了之前医疗自媒体的现成文章,却不料被解读成了“国家卫计委对阿胶产业的政策调整”。
政务微博一定程度上被认为是政策的风向标,还是需要慎之又慎。阿胶是被列入《中国药典》的、有着明确疗效和适用范围的“处方药”,哪怕出于科普目的,也不合适去直接照搬一些医疗自媒体上明显偏激、“带节奏”的说法。阿胶毕竟是一个国家卫生部门批准的合法药材,且关涉到数万人就业、上市公司的巨大产业,相关职能部门的官微发言还需要谨慎。
政务微博背后的“小编”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重大,“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政务微博不是个人的自媒体,一句平常的发言,很可能被认为代表国家部委的态度,造成上市公司股价波动,甚至行业震荡。哪怕是科普文、鸡汤文,也应该注意到其与政务活动的关联性。
另一方面,公众对于官方微博等自媒体的发言,也不要过度解读。
比如,有些官方微博是政府部门的二级机构,有的则是政府部门主管的杂志、报纸,而这些政务微博(甚至是媒体微博)和政府部委表态不能混为一谈,不能动辄说成“某某部表态支持”,“某某委表态反对”。像这次把“全国12320卫生公益热线官方微博”的发言,说成“国家卫计委怼阿胶”,明显就很不妥当;甚至有一些人故意“六经注我”,揪住这一两则政务微博添油加醋,则是对国家职能部门的“绑架”。
在众媒时代,政务微博的“小编”要提高媒体素养和政治素养,哪怕是照搬“怼阿胶、捧海参”的养生文,也要注意其社会影响;同样,公众的媒体素养也要提高,要认清谁才能代表“官方表态”,哪些是政务微博发的“鸡汤”,哪些是正式的政策、公文,别被狐假虎威了,更不要“六经注我”、趁机起哄。
南都评论::阿胶的药用价值需要更多科学研究来证明
作者/张田勘
2月18日,国家卫计委公益热线官微发布一条微博称:阿胶并不值得买,因为它只是“水煮驴皮”。驴皮的主要成分是胶原蛋白,这种蛋白质缺乏人体必备的色氨酸,所以并不是一种好的蛋白质来源。2月19日该微博又有更新:就补充蛋白质而言,首推就是鸡蛋。鸡蛋比吃海参燕窝有用多了。
这则微博不仅引发了对阿胶的争议,而且把中药推向了舆论顶峰。有人认为这则微博贬低了阿胶的作用,而且与以前对阿胶神奇功能的介绍相互抵牾。
就阿胶的作用而言,该微博只是针对其中的一种形式——— 保健品。阿胶现在有三种形式,药品、保健品和食品。药品用于预防、治疗、诊断人的疾病,保健品具有调节机体功能,食品等同于人们食用的其他食物。所以阿胶有三种批准文号:一是药准字(药品),二是国食健字(保健品),三是食字号(食品)。
区别在于,药品需要通过临床药理、毒理实验以及临床验证,由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CFDA)批准;保健品需要通过GMP(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认证,也要由CFDA批准;食品由质量技术监督管理局负责审批,通过QS(企业食品生产许可)的卫生管理认证。
从生产的原料上看,药、健、食三种形式的阿胶都采用的都是驴皮、冰糖、豆油、黄酒等,但显然药字号的阿胶在监管上更严格,投入的成本更高,在质量上更好,如原料采用的驴皮数量和纯度有保障等。
对于阿胶所含的主要成分,这则微博是有科学依据的,阿胶的主要成分就是胶原蛋白,水解后可产生多种氨基酸、多肽等。阿胶分解的蛋白质中缺少人体必需的色氨酸,而鸡蛋蛋白主要为卵白蛋白和卵球蛋白,其中含有人体必需的8种氨基酸,包括色氨酸。从这个角度看,阿胶的营养价值的确不如鸡蛋。
不过,阿胶也有优于鸡蛋的方面,最显著的一点是,阿胶的蛋白质含量比鸡蛋高。当然,人们食用阿胶除了抱有治病和保健的目的外,其实也是想换一种食物和口味,符合饮食多样性的原则。因此,仅就补充蛋白质而言,阿胶未必有鸡蛋好,但就饮食多样性而言,阿胶也无异于中国人年夜饭中的十多样甚至几十道菜中的一种而已。如果食品质量有保证,也无妨把阿胶当作一种风味小吃来对待。
但是,在进入药物的范畴,无论对于阿胶还是其他中草药都应当遵循现代实验科学的标准,即采用循证医学的标准,通过药理、动物和人体试验来重复验证药物的疗效。尽管药准字的阿胶经过了国家批准(卫生部药品标准中药成方制剂第十九册),而且“功能与主治”是:滋阴、补血、止血。用于血虚体弱、月经不调;吐血、衄血、血小板、白血球减少,但是对于这样的功能,如补血,还是有很多争议。
即便是古代未经过实验科学验证而只注重经验的传统中医,如汉代张仲景的《伤寒论》《金匮要略》中的记载表明,过去的中医也并非将阿胶当做补血药,只在需要止血时,才用到阿胶。
从实验科学的角度看,20世纪30年代,协和医学院生理科的倪章祺医生对放血法制造的贫血狗进行过试验,结果显示,对于贫血的动物阿胶才有补血功能,并且这种功能也并非阿胶独有。再结合北京中医药大学的一项实验结论,“各皮胶的氨基酸含量比较无显著差异,似可以猪皮、马皮、牛皮代替驴皮”,说明阿胶的补血功能并非独有,也并不显著。
而且,仅有对阿胶的动物试验也是不够的,还需要临床的人体试验,才能比较全面而充分地证明阿胶的治疗功能和效果。以严格的标准看,阿胶的药用功能需要接受现代实验医学的检验,就像青蒿素一样,需要毒理、生化、动物和人体等试验,以证明其真实的药用价值和功能。(作者系北京媒体人)